夜色浓得化不开。
邹彦用青色的帕子掩住口鼻,一步步走进更黑的地牢。
地牢宛如炼狱。
邹彦长身玉立,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。
那人浑身是血,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。
他的眼中满是惊惧。
明明邹彦只是温和的看着他。
“还是不肯说么?”邹彦柔声问道。
这是从京城派来的人,看来是有人在关注他。
那人死死闭着嘴,既派了他来,便是指望他能守口如瓶,否则他的家人都会陪他一起死。
“成全他的忠心吧。”邹彦淡淡道。
他捂着口鼻走出地牢,身后传来一声闷哼,想来那人已经咽了气。
真是不死心啊。
一个一个的不死心,一个一个的派人来送死。
何必呢?
地牢外,曹仑举着火把等候。
“主子怎么杀了他?还没问出他是谁的狗呢。”曹仑说道。
竟然往主子的药里下毒,若不能问出背后主使之人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何必呢?”邹彦反问。
什么何必?
问出主使之人,早做防范,想办法将敌人一击击倒...
“我本就是在防范不是吗?”邹彦说道。
“我防备着任何人前来害我。我也会将我的敌人全部放倒,所以眼下是谁来害我都不要紧,只等我腾出手来,一个一个的把我的敌人杀死,我就彻底安全了。”
他看着远方,口中喃喃。
暮云,也是这么想的对吗?
暮云,我这么想,对吗?
“以后再有奸细混进来,当值护卫当众杖责五十,奸细当场诛杀,不必再劳神审问了。”邹彦说道。
曹仑低头应是。
寇倩弯着腰缓缓走过来,远远的看上去十分怪异。
待走近,邹彦才看清寇倩推着一辆四轮车。
“老夫人要见您。”寇倩说道。
邹彦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终是沉默着坐上了四轮车。
邹彦坐在四轮车上,在邹家一众人的注视下,一勺一勺喂老夫人喝下药汤。
“表哥来了,祖母才肯好好吃药呢。”
说话的是邹家四小姐,邹谷兰。
她生得清秀,而今已经十六岁了,花一般的年纪。
邹彦素来和煦,故而家里的人也会与他玩笑。
邹彦不会恼,可也不会笑。
他只是淡淡的坐着。
现在也是。
邹彦不回应,邹谷兰并没有觉得难为情。表哥一向是人淡如菊的性子。
“好了。阿彦,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。”老夫人说着推开药碗。“天气转凉了,伺候你的下人当心些,时常添减衣物,不要着了风寒。”
“是。阿彦知道。”邹彦浅笑道。
喂老夫人喝下药,寇倩推着邹彦走了出去。
邹大老爷起身相送。
“你前段时间出去了?”邹大老爷问道。
“给舅舅添麻烦了吗?”邹彦问道。
邹大老爷笑了笑:“在这凤翔府,还没有人能给邹家找麻烦。”他说着顿了顿,又道:“我是担心你在外面遇到麻烦。”
邹彦浅笑。
“麻烦...人活着就是麻烦。不是麻烦找,就是找麻烦。舅舅不用担心我。”邹彦说道。
邹大老爷叹着气,看着寇倩推着邹彦回到后院。
邹府后院有一园子,这么多年,邹彦独居于此。
园子不大,却五脏俱全。
邹彦爱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