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荒的风是带着铁锈味的。

石昊蜷缩在巨狼的骸骨里，啃着最后一块冻硬的兽肉。骨缝里残留的血腥味混着雪粒钻进鼻腔，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——西北方的灌木丛在风雪里摇晃，不是风的形状。

“嗷呜——”

幼狼的哀鸣撕破暮色。三只青面獠牙的雪豹正围着一头瘸腿的小狼撕咬，其中体型最大的那只已经咬穿了小狼的后腿，涎水在冻土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坑。石昊舔了舔冻裂的嘴唇，将啃剩的兽骨攥在手里。

他今年七岁，本该在石村跟着长老学习粗浅的搬血术，可三天前的那场兽潮毁了一切。村长用最后的骨文点燃护村大阵时，把他塞进了逃亡的队伍，可混乱中他摔进了雪沟，醒来时只剩下漫天风雪和这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巨狼骸骨。

雪豹的注意力被这边的动静吸引。那只领头的雪豹甩了甩尾巴，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里泛着冷光，它显然更愿意把这个瘦弱的人类幼童当作晚餐。石昊缓缓后退，后背抵住巨狼的髋骨，骨头上的裂痕硌得他生疼。

就在雪豹扑过来的瞬间，他猛地将手里的兽骨掷向对方的眼睛，同时矮身钻进巨狼的胸腔。锋利的豹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，带起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。胸腔里的腐肉早已被风雪掏空，只留下蛛网般的骨缝，他能透过缝隙看到雪豹在外面焦躁地踱步。

“吼！”

领头的雪豹不耐烦地用爪子拍打着巨狼的肋骨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石昊屏住呼吸，指尖摸到了一根断裂的肋骨尖端——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。突然，外面传来幼狼的惨叫和雪豹的怒吼，他趁机从肋骨的缝隙向外看去，只见那头瘸腿的小狼不知哪来的力气，死死咬住了领头雪豹的尾巴。

机会。

石昊像只泥鳅般从巨狼骸骨的另一端滑出来，手里的断骨狠狠刺向雪豹的后颈。那里是皮毛最薄的地方，断骨的尖端没入寸许，带出的血珠瞬间被风雪冻成了冰晶。雪豹吃痛，回身就是一爪，石昊早有准备，借着惯性滚到小狼身边，一把将它拽到身后。

“跑！”

他拽着小狼的后颈皮毛，拼命向密林深处冲去。身后传来雪豹愤怒的咆哮，可他不敢回头，直到肺部像要炸开，才一头栽进厚厚的积雪里。小狼在他身边呜咽着，用脑袋蹭他冻得发紫的脸颊。

“别叫。”石昊捂住它的嘴，“再引来东西，咱俩都得变成粪便。”

小狼像是听懂了，乖乖地缩在他怀里。借着雪光，石昊才看清这头小狼的模样——它比普通的幼狼要大些，毛色是罕见的紫金双色，瘸腿的地方还在渗血，却倔强地不肯蜷起。

“你是吞天兽？”石昊愣了愣。村里的老人们说过，吞天兽是上古异种，成年后能吞噬山岳，可眼前这只……怎么看都像是只营养不良的杂种狼。

小狼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心，发出委屈的哼唧声。石昊叹了口气，撕下自己破烂的袖口，小心翼翼地缠在它的伤口上。布料早就冻硬了，他只能用体温一点点焐软，再用力勒紧。

“算你运气好，遇上了我。”他拍了拍小狼的脑袋，“等我找到石村的人，就把你养得比那头巨狼还壮。”

话音刚落，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。大地在脚下微微震颤，风雪里夹杂着某种生物的腥气，比雪豹的味道更刺鼻。石昊立刻抱起小狼钻进旁边的树洞，这是一棵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的古木，树洞里积满了枯叶，倒也能勉强藏身。
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
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。石昊透过树洞的缝隙向外看，只见一头通体漆黑的巨兽正从雪地里走过，它的体型比刚才的巨狼骸骨还要大上三倍，脑袋上长着三只弯曲的犄角，背上覆盖着铁甲般的鳞片，最骇人的是它的爪子——每一根都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，在冻土上留下